【12月16日-18日,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又將在烏鎮舉行,與上一屆不同,本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在規格和規模上都高出很多,中共中央總書記、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將出席大會,并在開幕式上發表主旨演講。作為第一屆世界互聯網大會的參與者和見證人,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副教授沈逸近日賜稿觀察者網,談中國自信治理互聯網?!?/p>
2015年12月9日星期三,萬眾矚目的第二屆互聯網大會新聞發布會在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主任魯煒部長等介紹了大會籌備情況,并回答了記者的提問。CNN記者的提問,一如既往地帶著CNN式的風格,將矛頭指向了中國的互聯網管理政策,也公開將“局域網”的負面指代推上了鏡頭,以此挑戰中國正在努力建設和完善的網絡強國戰略。而網信辦主任魯偉也毫不客氣地強勢展示了中方的底氣與自信,一句“中國不歡迎那些掙了中國錢,占了中國市場,還要污蔑中國的人”,展示了建設網絡強國戰略,自信治理互聯網的底氣、自信和意志。
中國治理互聯網的底氣,源于互聯網發展的內在驅動與本質需求。市場經濟環境下,成功的網絡通信信息技術,必須與資本結合,在市場上成為資本增值的工具,才能生存和發展。面對其他強勢的行為體,中國的底氣,首先來自中國龐大的網絡市場。進入中國市場,是全球互聯網企業,特別是美國互聯網企業,最為夢寐以求的戰略目標。2015年9月,在美國西雅圖中美互聯網論壇上,美國信息產業巨頭蜂擁而至與中國領導人合影,就是這種驅動力最直觀的體現;同樣在9月,沒有獲邀參加互聯網論壇,也沒有獲邀參加舊金山硅谷晚宴的谷歌公司,其新任印度裔總裁直接到硅谷晚宴“蹭飯”,目的就是希望能夠讓google play公司進入上海自由貿易區。在商言商,這種受資本驅動的純粹與執著,CNN們或許是不懂,或許是不想懂,或許是不愿意懂。
12月9日,國新辦舉行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發布會
從互聯網本身的發展來看,自進入21世紀之后開始,全球網絡空間治理中“國家重返互聯網”事實上是一種發展趨勢,此前所謂沒有政府的治理,正日趨被真正意義上的多利益相關方模式,即主權國家積極主動甚至是以主導方式參與其中的模式所取代。一方面,基本適應信息技術發展內生規律,具備網絡空間嫻熟行動能力的國家行為體在網絡空間行為規則領域的主導地位正變得日趨顯著;另一方面,各種非國家行為體在全球網絡空間濫用行動自由所造成的嚴峻威脅和挑戰,也已經逐漸清晰。
以美國來說,斯諾登披露的“棱鏡”,以及后續圍繞美國政府各種監控系統的討論,就是美式治理互聯網方案的系統表達;ISIS在巴黎制造恐怖襲擊事件之后,有效應對恐怖主義借助網絡進行內容傳播的挑戰,已經成為聯合國框架下全球多邊治理體制關注的焦點。從這點上來說,今天CNN提問背后遵循的思維模式,即用執行過程中的瑕疵作為武器,攻擊和否定整個政策本身,事實上已經是一種正在被全球網絡空間實踐證偽的錯誤模式。
當然,對中國來說,自信治理互聯網,是中國建設網絡強國戰略的題中應有之意。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中國要從“網絡大國”建成“網絡強國”。從實踐看,弱國接受規則,強國制定并執行規則,中國要成為網絡強國,就必然要在網絡空間行為規則的建設上提出自己的主張,并加以有效實踐;這種規則的出發點,必然是也只能是中國的國家利益;考慮到中國暫時還不太可能變成像美國那樣動輒在全球范圍制訂規則的超級大國,通過治理中國的互聯網,推動相關規則以及實踐的成熟和完善,將是中國從網絡大國成長為網絡強國的必由之路。一如魯煒部長在發言中提及的,避免網絡空間的不良信息和負面內容對未成年人成長造成損害,保持網絡空間的清朗,是中國政府治理網絡空間的主要出發點。
12月9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主任魯煒在發布會上介紹相關情況
要自信治理互聯網,將中國建成網絡強國,是一項艱巨的使命,至少在如下三個方面還面臨著比較艱巨的任務和考驗:
其一,認識和把握中國在網絡空間的核心利益。自信治理互聯網,如國家主席習近平所指出的那樣,是建設網絡強國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建設網絡強國,要與中國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同步推進。這意味著必須從整體戰略上把握中國在網絡空間的核心利益,這種利益必然要包括提升國家創新能力,增強國家綜合實力,促進經濟全面發展,縮小與主要戰略競爭對手的實力差距,強化在全球網絡空間規則制定過程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等方方面面。這種利益的取得,意味著中國在國家能力建設領域要取得重大突破,要在相關部門職能設置與運行機制方面做出重大調整,意味著中國在網絡時代持續深化和推進改革開放的宏觀進程。
其二,探索與時代相匹配和適應的方法、路徑與手段。要實現良好的政策目標與戰略意愿,必須有相應的實現方法、路徑與手段,這其實并不特別難以理解。比如對美國來說,無論是小布什政府時期的無搜查證實施的網絡監聽,還是后來發展成為“棱鏡”系統那樣的全網大范圍監聽,都是實現和保障美國國家網絡安全的手段,這種手段中存在的種種瑕疵、問題乃至錯誤,并不構成否定美國有權保障國家網絡安全的理由。同樣的道理,適用于中國對互聯網的管理。任何國家都有權管理互聯網,但在具體的實踐中必須不斷摸索與時代要求、技術特性等相匹配的方法、路徑和手段。而每一種方法、路徑和手段的變化,都會涉及到組織流程再造,利益和資源的重新分配。中國的自信應該體現為勇于探索,以及如12月9日新聞發布會那樣直率而坦然的面對各種言論。
其三,在開放環境下實現從治理中國的互聯網到中國治理互聯網的轉變。網絡強國,如美國,其討論互聯網時指涉的對象,從來不是局限于其地理邊界內的那部分網絡空間,而是瞄準全球網絡空間。中國既然把網絡強國作為自己的戰略目標,那么自然也不能僅僅談論如何治理中國的互聯網,而是要討論如何在開放環境下中國如何治理互聯網,這里的治理,更多的是要中國提出全球網絡空間應該遵循的新秩序和新模式。在2015年12月9日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新京報記者的提問反應了以新古典自由主義為代表的部分思潮有關中國治理互聯網的成見,或者說刻板印象,即所謂“中國已經牢牢管住了互聯網”;而魯煒的回應,反映了中國對開放環境下全球網絡空間治理的準確把握。這一轉變對中國來說,還剛剛開始起步,后續的發展,對中國的國家實力、戰略和政策制定與執行的國家能力以及溝通傳播技巧等,將是全面而復合的挑戰。
第二屆互聯網大會的主題仍然是互聯網之光,相信人們將從習主席即將做出的發言中看到中國系統闡述治網理念的網絡強國之光,看到全球網絡空間新秩序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