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子護林站區域內,層巒疊嶂。
新城子護林站林地。
西大河保護站區域內景。



本欄圖片均為每日甘肅網記者楊方銘攝
初秋雨后,涼風習習,一股暑熱后難得的清涼撲面而來。
車子駛入永昌縣,便意味著來到了祁連山的中部地區。
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在永昌境內的國土面積為3.5萬公頃,僅為保護區總面積的1.74%,且全部為實驗區,在整個祁連山保護區所占面積很小。即使如此,她卻是山下數十萬金昌人賴以生存的“生命線”。
呵護“生命線”,保護“母親山”,在這里成為共識,也催生出生態文明建設的一個個動人故事。
變了理念:綠色發展深入人心
從河西走廊東部算起,石羊河對應著武威,黑河對應著張掖,西大河則對應著金昌。
祁連山的雪山和冰川融水,滋養著河西綠洲。年平均徑流量為1.544億立方米的西大河,對金昌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
從永昌縣城向西南方向行進60多公里,有個古稱“上房寨子”的地方,便是西大河水庫的所在之處。
水庫的東北邊緣,有一個天然峽口,叫兩個半峽,峽口處筑起一座長294米、高37米的水庫大壩,看上去猶如一道雄偉的屏障,攔截著咆哮的河水,形成了一個綠色的高原湖泊。
從西大河渠首標志處向西南方向行進,我們來到了永昌西大河二級水電站整改現場。
“建了5年的水電項目眼看就要投運,卻在3個月里被鏟除,遺憾也心痛,但我們必須服從大局,貫徹落實綠色發展理念。”說這話時,水電站業主單位——甘肅大禹西大河水電開發公司的項目經理劉洪平語氣堅定。
永昌西大河二級水電站位于祁連山自然保護區實驗區內,對其停止建設,拆除所有設施,是祁連山環境突出問題整改的要求。
整改現場,所有的水電設施已全部被拆除,高高的塔吊、依山而建的廠房被永久保存在了圖冊上。
“你們看,這是冰草,這是大麥苗……剛出土的冰草很細弱,混種大麥可以對它起到保護作用。我們種的圓柏、云杉、紅柳、檸條也都成活了!有時出門看到滿眼的綠色,心會突然靜下來,真切地感到國家的決策是對的。”劉洪平發自內心地說。
投入整改一年多時間,劉洪平已由水電站建設行家變成了植被恢復行家,工作在變,環境在變,他的思想也在一點點轉變,沒有了最初的抵觸情緒。
由于用水緊張,今年7月,金昌市專門發出通知,叫停了洗浴場、洗車場等經營場所的用水供應。水,對金昌的寶貴程度可想而知。
負責水電項目整改的永昌縣電氣化建設辦公室主任曹萬平說:“生態環境保護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業。在這件事上一定得算大賬、算長遠賬、算整體賬、算綜合賬,不能因小失大、急功近利。”
站在已平整的草地上,茵茵泛綠的草兒有高有低,競相生長,不遠處移植的松樹與兩邊山坡上的翠柏相映成趣,讓人不禁有一種回歸自然的輕松與欣喜。
換了模樣:美麗山巒重現生機
我們來到永昌縣馬營溝煤礦下泉溝礦區時,正逢雨后。淺綠、翠綠到墨綠,層層疊疊的綠從山腳一直鋪排到山巔,經雨水洗禮后,景色分外迷人。
隨行的永昌縣國土局局長趙文炳指著對面的半山坡說:“那里就是原來下泉溝礦井的位置。”
祁連山區礦藏富集,永昌段也不例外。
上世紀60年代以來,探礦的、盜采的、開挖的……大量人員涌入祁連山自然保護區搞開發,讓這座防風蓄水的“母親山”傷痕累累,不堪重負。
下泉溝礦井始建于1976年。2013年,剛接手這座礦井的新礦主還沒來得及開采,就接到主管部門命令,要求退出生產。眼見投資的1個多億要打水漂,這位礦主極不甘心,他設法拖延,等待機會復產。
2017年1月16日,央視曝光了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環境遭遇破壞問題,下泉溝礦井也在其中。趙文炳介紹說:“當天,我們就帶隊進駐礦區開始整改,關井口、清廢渣、拆住房、恢復植被,整整在山里面駐扎了半年。”
“整改前,這里的植被已被完全破壞,到處是礦洞。”趙文炳拿出整改對比圖冊給我們看,圖片中黑黑的礦洞和破碎的山石令人觸目驚心,和眼前的情景判若兩樣。
據介紹,金昌市下大力對境內祁連山自然保護區實驗區涉及的22個項目進行整改。其中,對包括下泉溝礦井在內的18處采礦類項目及歷史遺留的無主礦井全部關閉、拆除,覆土恢復地形地貌,播撒草籽恢復植被。
行走間,林間覓食的一只野雞被驚,振翅遠飛。
趙文炳介紹,生態恢復后,這里曾一度消失的馬鹿、巖羊、旱獺、猞猁、雪雞、藍馬雞等野生動物復歸家園,昔日遭到破壞的山巒又重現盎然生機。
為了生態:執著守護綠水青山
永昌東大河自然保護站,是金昌市唯一一個甘肅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下設的保護站。
保護站人員不是很多,管護的面積卻不小。東大河自然保護站站長楊開恩介紹說,保護站管轄面積達3.5萬公頃,林區都是國家級重點水源涵養林。
我們隨同楊開恩進山,來到三岔護林站的東溝林區。滿山坡艷麗的金露梅、茂盛的冰草等覆蓋了溝溝坎坎,墨綠色的青海云杉則一排排傲然屹立在高高的山頂上,像忠誠的衛士一樣守護著連綿的山脈。
看到眼前情景,和我們一同進山的東大河保護站新城子護林站站長馬培仁十分感慨:“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封山育林前可沒這個景象。那時老百姓日子窮,只能靠山吃山,蓋房子要偷著上山伐木,做飯要上山砍柴,羊也都趕到山上放……花草、灌木剛露出嫩芽就被羊啃光了,山體裸露,水土流失,稍一下雨就發洪水,牛犢子般大的石頭被水沖著跑,一年光進山的路就要被洪水沖斷10多次,還經常殃及周邊的村莊。”
馬培仁在東大河林區整整堅守了39個年頭,他的父親也曾是一位護林員。小的時候常跟父親進山玩,常聽父親講山里的故事,馬培仁慢慢喜歡上了大山。受父親的影響,1979年,林場招人,馬培仁報名當上了一名護林員。2004年,他的女兒大學畢業后也選擇了護林行業。“我們一家三代都和山林有緣呢。”馬培仁說。
金沙窯、三岔、新城子……東大河自然保護站的7個護林站都留下了馬培仁的足跡。在三岔護林站,他曾獨自承擔過上萬畝林地的管護任務。
“上世紀八十年代,護林站條件艱苦,沒有交通工具。穿山越林,一根木棍是我們護林員隨身攜帶的唯一武器。”馬培仁說,“不管春夏秋冬,每天天一亮,護林員都要背著饃饃上山巡護。每一趟巡山,平均要走四五十公里路,常常走得腰酸腿疼腳打泡,一年要穿壞八九雙鞋。”說起護林工作,馬培仁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農村包產到戶后,農戶們置辦農具、翻修房屋需要大量木材,一些人利用護林員早晚巡邏空當進山盜伐林木;也有一些親朋好友求情,想‘沾沾光’。”面對盜伐者閃著寒光的刀刃和親友滿面的微笑,馬培仁不為所動。他說:“我們看的是國家財產,守的是綠水青山,既不能失守,更不能拿來送人情!”
三岔護林站站長毛培毓也深有感觸。他說:“過去和偷樹的不法分子搏斗是常有的事,封山育林后管護嚴了,加上老百姓的生活條件好了,生態保護意識強了,已經沒有偷盜采現象了。”
“現如今,東大河自然保護站森林資源穩步增長,生態環境逐年好轉。”楊開恩說,“這10多年來雖然山上的降雨量增加了,但因為植被好了,再也沒有發過洪水。”
在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大棋局中,開發的轟鳴聲和塵灰漸漸散去,山林歸于寧靜,祁連山得以休養生息。金昌人也在保護與發展的博弈中,不斷糾偏失衡的生態鏈,尋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之道——全力守護“母親山”,已成為全市人民的自覺行動。金昌市委主要負責同志表示,堅守生態功能保障基線、環境質量安全底線、自然資源利用上線三大紅線,堅決不做那些“吃盡當代飯、害了后代人”“富了老板、坑了百姓”“先污染、后治理”的傻事、蠢事,讓人民群眾切實感受到生態環境改善帶來的好處,為子孫后代留下更多的生態空間、綠色遺產。(記者張倩謝曉玲)